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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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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視

姜檐揮手放下簾子阻擋風雪,三兩跨步便貼到謝姊衣身邊。

謝姊衣來不及開口,手腕被攥住,姜檐托住她的腰便要將她帶出馬車。

刺骨的寒風刮著臉頰,謝姊衣另一只手推阻著姜檐,卻被他反手掐住腕骨。

“三個月無影無蹤,你就是這麽為聖上辦事的?”

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,聲音卻如細雪,帶著寒意。

謝姊衣冷得瑟縮,姜檐脫下他的外袍,覆在她的身上,暖意席卷,她凍得發僵的身體終於好受了一些。

她覺得姜檐應當還在為上次她騙他的事情生氣,否則他怎麽會這麽憤怒?

謝姊衣接他的話:“聖上交代的事情,我自認並不負所托。”

“是麽?我是不是該誇你?”

姜檐睨著她,三個月,清瘦了不少,想必到現在她的傷都沒有徹底養好,否則怎麽一副能被風雪吹倒的模樣?

“過來。”

姜檐拉著她走到駿馬旁,托著她坐到馬背上,隨後他自己也翻身上馬坐於她後面。

他的身量高大,雙手牽住韁繩能將她牢牢圍住,他將謝姊衣身上的長袍往上拉了一些,幫她擋住所有的風雪。

一路疾馳,謝姊衣還是不可避免地吸了幾口冷風,一下馬,她就在咳嗽。

她到了軍營才知道,太醫們已然在回京城的路上了。

謝姊衣靠坐在床邊,姜檐尋來將士們喝得風寒藥,他遞給謝姊衣,“喝了。”

謝姊衣接過一股腦全喝了,苦澀的味道在嘴裏蔓延,在加上帳篷裏置放了炭火,沒一會兒便不冷了。

屋內已經暖起來,姜檐將帳簾掀開,讓光線透進來。

他道:“軍中疫病已除,太醫們已經回宮覆命了。”

太醫們和謝姊衣來邊疆的任務就是控制疫病,如今疫病控制住了,太醫都走了,她自然也沒有再留下去的理由。

謝姊衣將藥碗放到桌上,“我知道,我也該回去了。”

姜檐坐在窗邊,雪光映在他的面龐上,他聞言道:“待你身子好些,與我一道兒去寧國。”

與他去寧國?

謝姊衣猜到姜檐要去寧國游說,但帶著她又有什麽作用呢?

她問道:“我去了能做什麽?”

姜檐看著外頭的飄雪,“寧君不管子民的死活,寧願自損也要拉煜國下水,煜國的疫病是得到了控制,但寧國現下稱為人間煉獄也不為過。”

聖上這是想借此機會,來拉攏寧國百姓的民心,姜檐前去游說朝廷中人,而這百姓的疫病,自然是只能交給謝姊衣了。

如此配合雙管齊下,倒是極為穩妥。

謝姊衣這次倒是沒有反對,她答應道:“那就盡早啟程罷。”

姜檐側眸看她,倒是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麽快。

“不急,寧國局勢雖亂,但時機未到,你先歇幾日,先與我去趟上安城。”

上安城,煜國唯一一個冶鐵之術爐火純青的地方,只是去那裏做什麽呢?

姜檐看出謝姊衣的疑惑,“上安人氏白霖羽,精通機關術,能將精鐵造成射程極遠的強力弓弩,威力比普通的弓弩強上百倍,此番前去上安便是為了此人。”

看來聖上是要提早做好準備,借助白霖羽造出來的強弩對寧國出手。

姜檐向來擅長算計人心,要想拉攏白霖羽對他來說想必也是很容易的事情,帶上她並沒有必要。

謝姊衣提醒道:“你去找白霖羽,我幫不上忙。”

姜檐眼尾微揚嘆道:“一個人去總是有些無聊。”

無聊?

謝姊衣看向姜檐,他是去游玩得麽?

“看來姜公子對聖上的囑咐也沒有那般上心。”

姜檐撐著下頜倚在窗邊,眸色淡淡,“自然沒有姜姑娘上心,若是故意藏起來誰都找不到。”

謝姊衣知道他話裏有話,在空間裏出去易物時,她的確有意隱藏自己的行蹤。

那日被府兵找到只是因為她又感染風寒,一時實在難受,便不像之前一樣彎彎繞繞地躲藏,這才被看到。

況且她身體雖然沒有完全恢覆好,但目前也不用一直待在空間裏養傷了,畢竟空間裏的時間差慢,讓她過得屬實有些無聊。

謝姊衣奔波了一日,又在馬上吸了幾口涼氣,她的風寒似乎又加重了一些。

她看著坐在窗邊跟神經一樣吹冷風的姜檐,委婉道:“時辰有些晚了,姜公子不累麽?”

姜檐輕笑一聲,“我記得謝姑娘之前在嘉儀郡的時候,某次便在自己的客房裏憑空消失,這次在巳安城,也是如此。”

謝姊衣聞言,亮燦燦的的琥珀眸子忽然暗了幾分,她平靜地站起身,將被子拉好。

她背對姜檐,眸色深深,“姜公子,我說我累了 。”

姜檐的洞察力委實很強,但那又如何,他能如何?

謝姊衣轉身坐在床上,捋順被風雪吹毛的烏發,“我不愛聽故事,請回罷。”

她根本就不怕姜檐,就算他知道什麽說給別人聽,也只會當個故事而已。

謝姊衣一副無謂之態,倒是讓姜檐的性子上來了一些 ,他今日似乎跟謝姊衣耗上了,突然從窗邊起身邁步逼近謝姊衣。

“故事?那謝姑娘讓我去空間裏拿藥,也是故事?”

謝姊衣大驚!

他竟然知道空間的事情?

她面上不顯山不露水,擡眸試探道:“你怎麽知道空間是我的藥鋪?”

姜檐見謝姊衣承認了,笑道:“原來謝姑娘不僅經營著酒樓,還有藥鋪。”

謝姊衣懸著的心略略放下,看來姜檐只知道有空間的存在,卻並不知道空間是個什麽東西。

她似在玩笑般開口,“原來這天下的商鋪與藥鋪竟然歸姜公子管,事事都要讓姜公子知道才行。”

多管閑事!

謝姊衣覺得姜檐格外關註她,照此發展下去還得了 ?

姜檐自然捕捉到了謝姊衣眸底的不耐煩,他現下對她的心思越來越重,她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抗拒讓他很是不適。

或許從在姜府初遇,他就該讓她留下,留在他身邊。

姜檐揮袖坐在謝姊衣身邊,謝姊衣下意識便要拉開彼此的距離,姜檐聲色沈沈按住她的肩胛。

“坐下。”

謝姊衣煙雨一般的霧眉蹙起,漸漸耐不住性子,“說來我還未過笄禮,想必姜公子也不是喜歡壞人名譽的性子。”

姜檐端坐著,俯視她。

“你的名譽若被我壞了,我娶了你又何妨?”

謝姊衣簡直覺得自己耳朵壞了,不可置信。

“你說什麽?”

她與姜檐雖在幼時便認識,也經歷過許多事情,他於她有恩,她於他有義,但種種或是形勢使然,或是一時的道義之心,但絕不可能是如此這般。

姜檐垂眸,便是那日被敵將砍成那樣,也不見她如現下這般驚慌失措,他的感情,便如此的猶如洪水猛獸?

“謝姊衣,或許我們可以。”

在姜檐眼裏,謝姊衣的過往所為確實連一些男子都不及她,她與尋常養在深閨裏的女子不同,她如弦上月,有屬於自己的天地。

看似與人往來言笑晏晏,實則最是難以與她交心。

所以姜檐不指望她即刻接受這突來的感情,但她必須知曉。

事已至此,謝姊衣不再與他爭執。

姜檐這種人一貫自信,看著灑脫性子裏卻帶著一股執拗,此時想與他辯出個一畝三分地,實在是困難。

不如暫時回答他想聽的,先把這尊瘟神送走。

謝姊衣語氣不比方才那般,帶著哄人的意味,“容我考慮一下可以麽?”

姜檐聞言桎梏著謝姊衣的力道終於輕了一些,他看出謝姊衣心口不一。

但那又如何,除非謝姊衣在這個世界裏消失,否則她永遠都別想逃避。

夜色深深,窗外飛雪颯颯。

姜檐松開謝姊衣,走向窗邊放下帳簾,阻擋外頭的寒氣。

他回眸,“歇息前會有侍女前來送藥,喝完藥再睡覺。”

說罷,姜檐終於從謝姊衣的帳篷裏離開,留下一臉生無可戀的謝姊衣。

謝姊衣摸摸被按得發疼的肩胛,報覆似的將姜檐的外袍褪下,狠狠地扔在地上。

她能接受穿越,能克服困境將生意做好,能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接受親情,唯獨接受不了這個世界的愛情。

謝姊衣覺的作為任何一個從現世而來的女子,都不會發瘋去成親,畢竟這裏的夫妻制度擺在明面上,成親之後要考慮的事情太多,她並不喜歡與一後院的女子們鬥智鬥勇,無聊且沒有意義。

如同姜檐說得一般,睡前果然有一個侍女進了謝姊衣的帳篷,並開口告知謝姊衣以後的衣食起居都由她來照顧。

軍營裏除了謝姊衣並沒有其他女子,這侍女約莫是姜檐帶她回到軍營後便著手去找的,真是有勞他了,特意找了一個監視她的人。

侍女表示要與謝姊衣住在一處,好方便照顧謝姊衣,謝姊衣並沒有拒絕,她若拒絕不用想又是一頓唇槍舌戰,與其浪費時間不如早睡早起身體好。

雪落無聲,碎雪下了一夜,銀裝素裹。

謝姊衣翌日一早起來的時候,姜檐正施施然朝她的帳篷這邊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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